月月月月月君

凹3:Tsukisdina 微博:月君的断网小恐龙
“你就在老照片里和我的青春过活。”

【润翔】Enigmatic Fraudulence/迷惑性欺诈(0-1)

终于算是赶上了……这篇文从翔哥哥的里约之行的时候就开始写了……然后就错过了润润的生日,又错过了利达的生日,又错过了拔哥的生日,我觉得我不能再错过翔哥哥的生日了(躺

发个开头证明我还活着(不,祝大家鸡年大吉0w0


*主播里约之行AU,和现实无关

*黑帮设定,NTV金牌主播S & 黑道会长之子J

*NTV斯达夫A & 黑道组长之子N & 画家O,只是设定

*标题是当初背GRE单词走火入魔的产物

*因为主播在里约待了七天,所以这个故事也会保持七章,意指主播在里约度过的七个夜晚←是的,我又用天数作为章节的分割了,我觉得我强迫症这辈子都治不好了

「警告」是个发生在南美大陆的故事,很西式,很硬核,很炎热,很不浪漫,很血肉横飞,很枪林弹雨。找回了我曾经写墨西哥黑帮文的感觉←请不要给自己的文风混乱找借口。废话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会被我写成喜剧。


Day Zero

乌云压得很低,像是掺杂了很多水的墨,在天空中染开。

飞机在里约热内卢上空盘旋的时候,有些暗淡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进机舱,荡漾他在褶皱的外套上。连续二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让他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在纽约延误的那三个小时,他忙于担忧和为连线直播做准备,也并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一想到四年之后的奥运会会在他的家乡举行他就稍微松了口气,因为那样的安排就不至于让他如热锅蚂蚁一般横跨一个太平洋加上一个美洲大陆,来到地球的另一端,相反的时间相反的季节。

他难免有些担心。在离开东京的前一天,他妈妈难得温柔地给他准备了很多食物,虽说味道都不算上好,却也包裹了满满的心意。他在里约的行程就只有短短的七天,于是他妈妈装了七个紫菜团子,扁扁地压在饭盒里,被他走之前控诉道,「妈你这一坨坨是什么东西我要飞三十个小时到了那边早就臭了而且我一堆采访资料要带没有地方带这些玩意儿」,然后被他妈妈果不其然毫无人性地训斥了一顿,最后还是自己灰头土脸地将饭盒硬生生塞进了已经鼓到要人命的行李箱里去了。

他的朋友也是,一刻不停地说着,「翔くん翔くん,你要注意安全呀」。


那时候他正和自己的发小大野智缩在三丁目附近的一间居酒屋里,距离他的飞机起飞还有十个小时。

他发小的头发乱乱的,翘得七零八落,脸比原来更黑了,估计又是钓着鱼在岸边睡了一觉的后果,软绵绵地抱着酒杯,说「翔くん」。

说「翔くん,你可要平平安安回来啊,不要断了条胳膊,或者哪里多了个弹孔,或者——」

「喂!」

他一拳打在了他发小的肩膀上,「智くん你是在咒我吗?!」

他发小「ふふふ」地笑了,脸皱成了个包子。「让相叶くん跟好你不要乱跑,可要照顾好了你。」

「和相叶那家伙,估计是我要当他保姆才对了。」他摇了摇头,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发小更放肆地笑了,整个人缩着,几乎趴到了桌子上。

「先不说这个,智くん有什么想要的伴手礼吗?」他问道。

大野完全趴在了桌子上,脸朝下,闷在了胳膊里。

「伴手礼……」

「那个,平安回来的翔くん做我的伴手礼怎么样……?」

这家伙,是在说梦话吧。

差劲死了。


飞机突然颠簸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相叶晃了晃,睡得格外沉,一下子就歪到了他这边,整个人靠在了他的右臂上,口水蹭了他一大片。

他抬起左手,绕过他们两人的身前,揪着相叶的耳朵把他拽离了自己的身子。

比起自己,相叶雅纪真是天真烂漫到人神共愤了。延误三个小时,与国内节目的连线计划大概也会泡汤,飞机摇摇晃晃的就要降落,机舱里一片嘈杂蠢蠢欲动,广播里叽里咕噜说着模糊不清的葡萄牙语——在这种情况下,这家伙居然还能睡得这么死。

都说了估计要当相叶的保姆了。

明明这家伙才是工作人员啊喂。

他将脖子放松了一下,靠上椅背,在脑子里默念着自己下飞机之后的流程。由于飞机延误,等到降落的时候,大概会刚刚卡住他本应与日本国内节目连线的时间,如果时间来得及,大概会去奥运村放置一下行礼,大致打理一下,再跑去奥运场馆与自己的节目连线;如果来不及的话,他也可以直接从机场赶去奥运场馆去完成新闻连线,总之无论如何,也要拼尽全力将既定行程完成。他在心里暗自向自己发誓着。


相叶突然醒了,哭丧着脸。

“翔ちゃん,我梦到你走了。”

“……哈?”

“翔ちゃん,我梦到你给我打电话,说你不回来了,我问你在哪里,你也不告诉我。”相叶打着哈欠,皱着眉,那张脸他越看越不忍直视。

“不是说梦都与现实相反吗。”他敷衍着回答,低下头看了一眼腕表,“准备一下资料吧,一会儿估计要下飞机直奔场馆了。”

“ZERO好像都已经把你的连线取消了耶。”相叶说,“我之前听绿川さん说的。”

“下飞机直接去场馆是赶得上的。”他答道,“跟绿川さん说一下吧,我们一会儿直接……”

“好厉害!奥运村旁边就有商业街啊!”相叶却打断了他的话,心思明显没有在工作上,手上翻着放在前座的椅背夹层里的杂志,“想去尝尝巴西的日料啊——”

他闭上了嘴,兴味索然地扭过头去望向窗外。在密密麻麻的楼群与山脊之间,屹立着的救世基督像在半空中稍显稀薄的云层之下张开双臂,俯瞰着,笼罩着他的子民,被深绿色的海湾所盘绕。那些街道崎岖蜿蜒,迂回婉转在盘踞在山坡上的建筑之间。被覆盖成青色的山峦与海水就在他的脚下,那让稍微有恐高症,加上长时间的飞行而疲惫的他视野发黑。

他也总是想着,在这绮丽的面容之下,到底蕴藏着些什么呢。在它沸腾的热血之下,到底又在低吟着什么呢。


樱井翔是一位被日本电视台派去里约热内卢做奥运专题新闻报道的金牌主播,行程为八月十一日至八月十八日,由于飞机在纽约被延误了三个半小时,到达里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飞机降落之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直播现场,为日本国内的观众送去了第一场新闻连线,那时,距离里约热内卢的那个夜晚只有不到九个小时了。


Day One

樱井翔睁开双眼。车窗外的枪声在有些密集的低矮建筑之间穿梭着,空荡荡地回响在昏黄又有些发紫的天空之下。远处每隔几秒便传来几声嘈杂的尖叫,孩子的啼哭声,和不知是谁用着他听不懂的葡语的训斥,掺杂着警车忽远忽近的鸣笛。有几片被击碎的玻璃飞了过来,插进了他的大腿,在那上面留下了些细碎的伤口。血液渗了出来,如星火一般晕染在他灰色的西装裤上。他的左半边脸全部被喷射状的血液浸满,还有几滴鲜血混合着肉屑顺着他的脖颈流进了衣领之内。子弹刚巧就射进了他的座椅侧面,耳边在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一片嗡鸣,而他僵直着坐在那里,心脏狂跳着,大脑一片空白。


车窗外街边的楼上时不时会闪出开枪时,枪口所爆出的光点,刺痛着他已经非常微弱的视力,他的听觉也还在被嗡鸣声蚕食着,那让他舔了舔嘴唇。在几乎失明失聪的情况下,他的嗅觉就开始变得异常灵敏,车内充斥着的血腥和火药的味道仿佛是发狂的双手,顺着鼻腔钻进大脑之内,十根手指搅动着他的脑浆。

他终于弯下身子,将自己这一晚上进食不多的还未消化掉的饭菜全部呕吐了出来。


坐在他左侧驾驶座上,与他同行而来的工作人员绿川さん此刻歪倒在座椅上,由于身体已经趋于僵硬而被卡在座位里,被子弹射中的,破裂的头部差一点就靠在了他的手臂上。樱井翔身子的左侧全部被那男人爆裂开来的鲜血染满了。


——死、死掉了……?

是死掉了吧……?


他的手上沾着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血,拽住门把手,接着身体朝右歪倒的重力,车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远处爆炸声响起,隐约掺杂着一些他听不懂的叫喊。

樱井任由自己摔倒在路上。爆炸所产生的震动,将原本歪在驾驶座上的绿川さん的尸体摇摇晃晃地倒在了樱井方才坐着的副驾驶座上,露出脑浆「啪」地一下子洒在了皮革座位上。他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扭过头去,又干呕了几下。一个抱着婴儿疯狂哭喊的妇人从他面前奔跑而过,朝着远处回荡着警车鸣笛声的方向冲去,差一点就踩到了他撑在地上的手指。

他抬起头来,街道上原本还算喧嚣的人群已经四散奔逃得差不多了。他看到狭窄的街道边,有几栋低矮的小楼支离破碎地冒着烟,街道上的车辆被堵得满满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弃车而逃。警车却各就各位了,那些警笛声让方才肆虐的枪声收敛了不少。


救、救命……

他张开嘴,却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疼痛从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中向他袭来。

救救我、谁来……

随即他便跌入了黑暗之中。


~&~


那是樱井翔在来到里约之前,无数次在新闻或是报纸上有所见闻的枪战事件。不提那些小偷小摸,或是稍微严重些的,抢劫绑架的戏码——如果只是那些的话,樱井翔会觉得,只要做好了安全工作,大概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只是来到里约的第一个夜晚,当他在结束了一天疲惫的取材与采访之后,对绿川さん提出,说「我打算再到附近逛一逛」的时候,他也从未想过会这样遭遇了他自以为离自己那么遥远的危险。


在他离开东京之前,大野曾对他说过,说「翔くん,到了里约可不要大晚上出门哦,万一遇到了黑帮,把你卖了怎么办」。

那时候他一巴掌打在大野的头上,说「我有什么可卖的」。

啊那个啊,原来新闻里不是说过吗,南美那边的黑帮都可野蛮了。

智くん脑洞太大了啦,暴力团的电影我也不是没看过,就是拿着枪突突突,耍耍帅,戴着墨镜——


那天他就想着,如果只是在奥运村附近转一转,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毕竟这也是自己不远万里来到里约取材工作的一部分——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心里念罢就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啊喂……又不是拍电影,都是因为智くん那家伙自己才这样疑神疑鬼的……

他们开车经过的那段街区不算繁华,但也绝不偏僻,在离奥运村大约五英里的地方,景色一如里约宣传片里一般灯红酒绿躁动不堪,和他所熟知的大城市没什么区别。那时候,即便已经是工作结束后的时间,并且他也因为会给绿川さん带来占用私人时间的麻烦,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提议道,说「我们去看看救世基督像吧」,他打算拍一些照片,甚至是录一些视频来,让自己这七天能够不虚此行地收集到更多的见闻来为电视台的报道和后续番组提供素材。

那位从他刚刚当上NTV主播的时候就一直跟随着他的,认真忠心的工作人员二话不说便答应了随行前往。

樱井翔一个劲儿地道歉:占用了绿川さん的休息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绿川说道,啊、不不,如果让樱井くん一个人去还是有些不放心啊。

那时候明明也是工作人员,和樱井关系好到不行的,却完全没有提出同行的自觉的相叶雅纪窝在樱井翔酒店套间的沙发上,说「绿川さん比较能打,万一遇到危险了就可以保护翔ちゃん——」

樱井翔抄起手边的座椅垫子朝那家伙的脸扔去。

相叶有点委屈:我是想说,翔ちゃん不要着急,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也可以的嘛。

樱井自知自己的行程不允许明天早上有任何空闲,便也没搭理那家伙,径自跟着绿川さん离开了酒店,相叶变得有些担忧的叮嘱被他关在了房门的另一边。


那时候的自己,在经过了Rocinha的时候,还在想着——啊,在路的那一面,便是他之前有所耳闻的「ファヴェーラ」了,巴西这个地方,果然连贫民窟的名字都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樱井暗自决定把这一见闻写在之后会更新的NTV官网月记里。他的视线越过正在驾驶着的绿川さん,看到山坡上被拥挤的木房占满了,那些屋子像是排着队,一片片蔓延在夜幕下被浸染成墨绿色的山林之间,而在他的另外一边,是被灯火闪耀着波光的无尽的海。海上随着远在天边的浪涛声,在他的视线几乎无法触及的沙滩上激起一层层泡沫。

「好漂亮啊——」他在心里呐喊着。即便是从小到大见惯了海,南美大陆的海岸线,还是与自己在家乡所能见到的截然不同。里约的海让他觉得更加狂野,奔放着,朝着岸上的丘陵涌送着在夜色之下也熠熠发光的海鸥。空气中弥漫着烟味与酒香,他闭上了眼,试图忘记自己刚才只是在酒店凑合了一顿的悲惨事实,假想着自己正惬意地,在海边和相叶或是大野做着烧烤,手里拿着啤酒这之类的场景。

绿川さん在他身边平稳地开着车。「樱井くん,我的左边就是贫民窟了!快拍照吧!台里不是还说让你回去写专题报道么!」那中年男人有点激动地说,语气却低沉而笃定,就像是并没有多在意这美景似的。樱井嘴角翘了翘,拿起手中的相机,将那脸上带着细碎胡渣的男人收进了他的镜头之内。

窗外的路边行走着诸多拉美面孔的路人,夹杂着些白人和黑人,还有偶尔经过的,看上去像是旅客的亚裔人,他们都拥挤在一起,在即将落幕的夜色之下,不同的夕阳的颜色之中交相辉映着。


那是樱井这一生所见过的最美的景色了。


绿川さん在他身边,发出了几声细小的笑,「等我回去之后,要把樱井くん照下来的照片带给我女儿看。」

「由美ちゃん最近怎么样?」樱井歪了歪头,回忆了一下自己只见过一面的绿川さん五岁的女儿,是个相当乖巧可爱的孩子。


绿川稍微偏过头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似乎是回答了他什么。

那句回答,樱井却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了。


巨大的爆炸声在离他们相当近的地方炸裂开来,强烈的冲击波将窗外大约几十米远的路人撞上半空,他们汽车的前挡风玻璃也瞬间被压出了裂痕。樱井浑身瞬间被冻住了,在强大的耳鸣之间,他听到枪声开始不绝于耳地在他们四面八方响起,眼角余光处,绿川似乎是朝他的方向扭过头来,张了张嘴,头骨便爆炸开来。

血液,脑浆,击碎的头骨,嵌着被弹药的高温烧焦的皮肤屑,砸在了他的身侧。


由美ちゃん、最近还好吗……?

我、我还没听到你的回答呢……

泪水源源不断地从樱井的眼角流出来,那些被轰起的烟雾如无数粒细小的针尖,扎在他的眼睛里,逼着他的泪腺不断分泌出毫无感情的液体,伴随着他酸痛的鼻腔内不受控制地流出来的鼻水,在他的脸上潮湿一片。


天空中缤纷的颜色,全都尽数消失了。在救世基督雕像的俯瞰之下,死亡在不紧不慢地蔓延着。


~&~


他醒了。

樱井翔发现自己就像是被孩子玩坏了的,卸了手脚,还撕了外衣,然后被残忍抛弃了的布娃娃一样,被扔在一片垃圾堆旁,嘴里的血腥味在他张开嘴的时候就喷涌而出,顺着他连连作呕的食道,将一股特别难闻的味道推了出来。樱井翔又差点眼前一黑就重新坠入黑暗里。他努力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乱作一团的大脑暂时冷静下来。


他现在正趴在一片垃圾堆旁边,不远处的巷口是封死的,天空一片蓝紫色,看上去像是即将经历暴雨的样子。他的鞋子不见了,身上的外套也没有了,只穿着一件衬衣让他在里约的寒夜中瑟瑟发抖。他浑身发软,没有力气去检查自己的口袋,因此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抢劫了。他需要弄清楚到底是谁把他从刚才发生枪战的路段拖到这里的——

对了,枪战。

那些记忆开始朝他涌来,就像是残食着他仅存的理智的恶魔一般,枪声又开始在他耳边响起,眼前出现了些许模糊的画面。绿川さん的脑袋被子弹打穿,脑浆与皮肤喷到他的身上,玻璃碎片刺进他的大腿里,他的手上染满了鲜血。

那些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像是重播卡带了一般,在他的眼前播放着。

绿川さん被子弹打穿。

粘稠的液体黏在他的身上。

玻璃的碎片在他眼前炸裂开来。


绿川さん被打穿……

飞溅的脑浆……

玻璃的碎片……


由美ちゃん乖巧的笑脸撕裂开来,在他模糊的视线里炸开了一朵特别丑恶的花。

不、不……


樱井翔支撑着自己,试图站起来。

“嘿,你。”他的身后响起了一句英语。樱井想要扭过头去一探究竟,却发现他身后,高高在上地,竟站着三个人。

“你,日本佬?”其中一个人用蹩脚的英语问着。樱井翔翻过身来,坐在地上,腿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那三个人穿着款式很花哨的衬衣,却明显是没怎么打理的样子,剃着板寸,身上大片大片的纹身,人高马大头脑简单,看上去就和樱井心中黑帮里的小混混的形象几乎一模一样。

樱井吞咽了一下,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不。”他用英语回答着。他在考虑自己到底能不能成功地骗过这三个人逃出去,只是他害怕自己多说一个字都会一不小心戳中这几个小混混的某个点从而轻易地激怒他们,待到那种时候,他就算方才逃过了枪战,估计也逃不过这一劫了。

想到这里,樱井翔的心脏差点就从胸口里蹦出来。他忍住了自己想要失声求救的冲动,给自己摆了一个不那么耗费体力,也不让自己的伤口那么疼痛的姿势,尽量地让自己轻声细语。

“中国人,我、……”他勉强回忆着自己曾经去北京奥运会时,所听到的那些中国人说英语的口音——如果说,告诉他们我不是日本人的话……

樱井翔觉得这些混混大概是想要找日本人。在来到里约之前,他也大致有些了解,因为日裔在巴西的数量比较多,他也有听到同事说过,日本黑社会在这边也占有着一定的市场份额,就算是他这种完全不了解这方面的人,也大致能猜出黑帮之间纠缠不休的一二来。


樱井见那几个混混交头接耳了一番,似乎是在说着他听不懂的葡萄牙语,半晌之后他们中最矮,也看上去最年轻的混混走上前来,蛮横地拽着他的大臂把他拉了起来,那让他趔趄了一下,大脑就快要爆炸了一般地压制着自己差一点就要惊叫出来的声音。

「不要喊、……」他在内心不断重复着。「不要惊动他们、不然你就死掉了。」

那个头最矮的混混也比他高出了至少大半个头,身体贴着他的,几乎就要把他整个笼罩起来了。樱井翔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被他牵制着僵持在原地,却没料到那人突然一只手臂搂过他的脖子,有力的手指将他的双手手腕困在胸前,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而那只手掌宽大而粗糙,几乎把住了他半张脸。樱井再也坚持不住,不由自主地挣扎了起来,踢蹬的双腿却被另一个人所抓住,他的身子就被抬到了半空中,衣裤之间露出了腹部,晚风刺骨得他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他却还未适应那寒冷,自己的腰就已经被剩下的那位搂住了,他们三个人就像是抬着一个裹尸袋一样将他运到了小巷深处。

——就像他真的只是具尸体一样。


樱井被这想法吓得绝望不已,他的身体也早已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了。泛着烟味和泥味的手掌窒息着他,那几个人似乎也不太在乎他能看得到他们的窝点,就径自将他抬入了堆挤在巷子深处的一栋不高也不矮的公寓内。竖在他面前的,是一扇布满了铁锈,却在黑夜中看不太清晰颜色的后门,不远处滴滴答答地响着水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震耳欲聋。樱井的耳鸣还未消散,他的耳边时不时还在回荡着方才的爆炸声和枪响,每一丝声源都频频在他耳边炸开。

那几个男人的呼吸声,说话声,衣料的摩擦声,脚步声,和铁门被打开时吱呀吱呀的声音,都在提醒着他,自己即将面对着的——


~&~


樱井翔在大学毕业之后就被NTV录用了。面试的时候,NTV的资深主播,在那之后也成为了他敬重如父亲一般的导师,村尾信尚さん曾问过他一句话,说你的简历上写着你是庆应大学经济学部毕业的,为什么想要来当新闻主播呢。

那时候还只有二十二岁的他,特别诚恳地说,因为我觉得这个职业非常吸引我,我能将这世界最真实的一面呈献给世人。

村尾さん摇了摇头,说所有人都会这么回答,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想要选择这个职业呢?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职业,自己被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危险的时候也要冲在第一线,和士兵没什么差别。

「你知道每年在战地死亡的新闻工作者有多少吗?」在他加入了NTV,终于也能够独当一面的好几年之后,有一次在直播完成时被村尾さん约去了电视台附近的一家居酒屋,村尾さん那样问道。

樱井翔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呢。」

「去年的数据是119人。」村尾さん说。

樱井翔抿起嘴唇,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听上去这个数字很小,对吧?」那年长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讲述着,「你肯定想着,每年因为意外都会死掉好多人呢。」村尾喝了一小口酒,继续说,「警察这个职业足够危险了吧?那你知道每年因公殉职的警察有多少个吗?」

樱井又摇了摇头。

「我国去年因公殉职的警察有53人。」村尾说,「你可能又要想了,去年全世界死亡的记者有119人,而我们一个国家就要牺牲53名警察。」

樱井耸了耸肩。我并没这样想,你给我的数据已经足够震惊我了。他在心里默念着。

「记者是受到国际保护公约的保护的,但即便是这样,每年也有那么多名新闻工作者会因为各种不同的灾难而死去。你能想象他们在二十多岁,对新闻满腔热血的想要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会预见到这样的结局吗?」

樱井第三次摇了摇头。

「你还记得当初我面试你的时候,问的你那个问题吗?」

樱井笑了,「那时候村尾さん可是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呢。」

「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想着,啊啦,这孩子这么高的学历,这么好的背景,明明完全有实力去一家大企业混得风生水起,何必要来电视台,一面和普罗大众唇枪舌战,一面又要和灾难战争斗智斗勇。」村尾说,「我那时候真以为你是个富家少爷,身在福中不知福,非得要跑到这种媒体行业来体验生活,想着估计过一阵子就耐不住苦头离开了呢。」

樱井瞪大眼,脸上玩笑般地摆出些委屈的表情,「虽然那时候就料到村尾さん会这么想我了,不过现在听您亲口说出来还是好刺耳……」

「虽然你现在已经对新闻业轻车熟路了,我还是不希望你掉以轻心。」村尾さん最后说。


等待着我们的未来,比战争还要变幻莫测。


——————TBC


A/N:

由于「Day One」章节比较长,所以分两次发出。故事不会太长,因为只有七天。手头还有去年的点文和我想写的一个萨的脑洞……反正随缘吧我会努力的(二哈.jpg

希望大家能不介意这种奇奇怪怪的风格……因为背景是巴西,所以故事也会风格比较西式,不过剧情的扯淡我就无法控制了……

再次祝大家鸡年大吉!(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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