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月月月君

凹3:Tsukisdina 微博:月君的断网小恐龙
“你就在老照片里和我的青春过活。”

【深山大翔x田村胜弘】恋爱的可能性大概为0.1%(一发完)

是的在经历了GRE的洗礼之后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什么鬼

总之因为今天岚学似乎SJ久违地发糖然后全世界都炸了所以我似乎也跟着炸了?让我先站几天SJ……毕竟对这种小时候两小无猜如影随形长大后有了隔阂却又丝毫未变的CP毫无抵抗力,看SPN的小伙伴有人能懂吗?!能动吗?!(手动再见

我好像有点激动了。

总之这只是个角色文,和真人无关(那你之前说了那么多是干嘛

在小律师播出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写了,因为实在喜欢律政剧,就没忍住把两个律师角色拉郎了,真的是……在我的脑内好合适_(:3_ 一直拖到现在,没什么营养,没飙车的清汤寡水傻白甜。

然后之后啊,因为有一篇已经写了蛮多的SA科幻设定的文,等再写写再看看好不好发不发吧……还有就是我要下海写SJ了(微笑,这只是一时冲动,所以估计不会太长(?

*

题目:恋爱的可能性大概为0.1%

梗概:有一天,田村胜弘发现自己那个卷入了杀人案的委托人的辩护律师是深山大翔。

警告:清汤寡水的狗血,小年轻情窦初开的叽叽歪歪。


(一)

田村胜弘走出会见室的时候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看到长着天使浓颜的深山大翔站在楼道里,背着小书包,梳着未遮耳的妹妹头,嘴里叽里咕噜地嚼着糖块,不知道是草莓味还是柠檬味还是葡萄味的,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草莓味,最讨厌的还是葡萄——不对不对,怎么突然开始说起糖块来了,他应该继续观察深山大翔才对。

——也不对也不对,他干嘛要观察深山大翔啊。


那家伙不过就是给工作到半夜的自己一不小心做了一顿饭,然后就开始因为这顿饭不停地骚扰自己吗。


他还说是我在骚扰他。

——拜托你想清楚一点啊!我只不过是在半夜一不小心太饿了进了你家的店准备吃夜宵然后你做的饭又太香所以讨要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啊!你当时也没什么怨言啊对吧?!之后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任劳任怨地给你做群众演员帮你破案啊!


事实证明田村真的任劳任怨地为深山大翔当了很久的群众演员来帮他破案。

从那次他「误入歧途」开始。


*


一个月前,田村在一次加班到半夜之后,孤苦伶仃地走在街道上,循着味道就莫名找到了这家——在那之后他才意识到,是深山的一位爆炸头表兄开的居酒屋内。那也完全不怪罪他,因为那时候从居酒屋里飘出来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而他因为公事繁忙,完全忘记了吃晚饭,街道上在那时候还开业的居酒屋也寥寥无几了。

他掀起帘子的时候,一股烩牛肉的味道扑面而来,差一点就让他晕倒在门口了。田村努力忍着口水探头探脑地溜进去之后,看到一个——「那个」——梳着妹妹头,穿着围裙的家伙在做菜,嘴里还念念有词,他的内心突然就雀跃不已,迎着那香味差点就在吧台前面感动得哭出来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爆炸头老板问,那个,小伙子,你要点餐吗。

田村流着口水指了指妹妹头厨师。那什么,正在做的这道菜多少钱?

不卖不卖,这道菜我们不卖,不好意思。爆炸头说。

没事没事,我有的是钱。他伸手就把书包从背后拉下来准备拿钱包——「田村さん,你是脑子进水了吗,你不应该穷的要死吗?!」

爆炸头老板有些怜惜地看着他。小伙子,我们家大翔每次在破案的时候才会做菜,有助于他思考案件,做出来的成品是不卖的。

不卖的话直接扔掉吗?!田村作为一个美食界的卫士感觉非常的愤慨。

不不不,他的朋友会吃掉的。爆炸头又说,指了指坐在角落里一个可怜兮兮的黑镜框男人,让田村仿佛看到了曾经参加司法考试的自己。

我就是他的朋友!田村脱口而出,说得还特别理直气壮。

妹妹头厨师回过头来,浓颜刺得他眼睛有些痛。

田村立刻就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说你是律师?”田村在如愿以偿吃上了深山特质烩牛肉的时候问道。

“是的。”深山的语气里洋溢着一股一本正经的理所当然。

“好厉害——”田村真诚地说,“如果我也能当律师就好了。”

“田村さん是——?”

田村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转过身从书包里掏出名片,站了起来,身子挺得笔直地鞠了一躬。“在下代书士田村胜弘!”

“代书士啊——”深山接过他的名片看了看,拉长了声音说,田村却怎么也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轻蔑的味道,但大概是那人浮夸的浓眉和过长的睫毛作祟,显得律师的表情有点太过轻佻,那让他稍微有些不甘心。

“你不要瞧不起代书士哦,”他抿起嘴唇,表情严肃了起来,心里一急,连敬语都忘记了说,“我知道你们律师都一向瞧不起我们,但我跟你说,如果没有我们的话,那些普通的民众受到利益迫害,或是对法律知识认识不健全的话,都没有人去帮助他们,所以某种程度上,我们的作用可比你们律师要大很多呢!”

深山竟然安静地听着他说完了。

还点了点头。

“我没有说瞧不起你们啊。”

田村眨眨眼。

——「那我刚才狡辩了那么多是在干嘛啊,显得像个神经病一样。」

“那么,你没有瞧不起我们了?”田村内心稍微有些欣慰地问道。

“嗯?瞧不起你们什么?”

“……”


田村又一次觉得,自己那时候还是太天真了。


不过话说回来,打心眼里来讲,田村是真心在敬佩着作为刑事律师的深山大翔的。对于所有代书士来说,这个职位无非是他们通往律师事务所的跳板,而田村纵使千般热爱这个职业,还是会在内心深处渴望着自己某天能够成为律师。所以在他与深山相识的几天后,当他接到了那律师的电话时,还是稍微有些激动的。 

“你有时间吗?”那律师开门见山地说。

“那个、深山律师,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助手最近萎靡不振,我的同事又去跑另一个案子了,”深山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有些嗲声嗲气,“突然就想起来田村さん那天给了我你的名片。”

“啊、是的,请问您需要帮忙吗?”

“帮个小忙可以吗?”

“没问题!深山律师尽管说!”


田村在那之后再一次告诫自己,做人还是不要太天真了。


*


田村胜弘觉得,自己无论多么想要当律师,都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但自从认识了深山大翔之后,他就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外,有了一个帮助深山大翔破案的新职业,每当他因为工作太忙而有点胆战心惊地拒绝对方的时候,都会被深山漫不经心地在挂电话之前扔下一句「啊今晚回去做芝士焗虾好了」然后自己就会上赶着接话「那个我觉得我可以提前完成工作……」

「那么晚上见咯。」深山就会打断自己的话,然后把电话挂掉了。

自己最后那一个迟疑的「吧」还没说出来。


他田村胜弘到底上辈子欠了什么债啊?!

每当他想要这样仰天长啸的时候,荣田前辈就特别会抓准时机过来砸他一拳,「田村痛苦的样子真让人舒爽啊——」住吉前辈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传过来。


——等等,他的职业生涯才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不应该是被前辈们轮番敲脑袋,在事务所里端茶倒水,还会被比自己年龄小的小姑娘欺负。

更不应该是帮助一个神经质律师破案!田村さん!你醒醒啊!

从东京市区这一头跑到那一头的凶手,一不小心在路对面看到案发现场的目击者,还有被装在大垃圾袋里的受害者尸体。这些都不是别人,他们都是田村さん,用他的心血与汗水,为了帮助深山大翔破案,而假扮而成的。也就是说,他需要模拟凶手犯案时,从东京市区这一头跑到那一头,还要在路对面,找各种不同的角度来观赏一个并不存在的案发现场,以证明目击者的证词的真实性,有时候还要假装自己是个死人,躺尸一晚上——据深山说,是因为他的体格和受害者很像——被深山和他的助手摆弄来摆弄去,最后被扔在垃圾袋里抛尸荒野,并且那个看上去很像小天使的律师实则心狠手辣——「特别特别的心狠手辣!」——会真的像个凶犯一样把他扔在地上,而他被封在垃圾袋里无力回天。

这样是不对的。

田村胜弘每天都在这样告诫着自己。

他的职业梦想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他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错误。


「在刑事案件中,被起诉后裁定为有罪的概率为99.9%,而我们需要找到那其中0.1%的真相。」那是深山的助手曾经告诉他的,那个黑镜框的大叔似乎是因为面对着一个看上去没什么经验的自己,所以说起话来底气十足——而田村非常确定这是因为他平时被深山压榨的太过了——听上去就像是在给刑事律师打广告似的。田村撅起嘴。

谁管你们0.1%的真相啊。我只希望我明天能见到你们的概率是0.1%。

他承认他那时候的想法有些幼稚,不过鉴于他刚刚从一个臭垃圾袋里爬出来,田村还是决定原谅自己了。


*


深山大翔靠在楼道的墙上,身子七扭八歪,就像是条蛇一样。田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站立着身体还能弯出那么多个曲线来。他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像一个成熟的社会人那样,在路过那律师的时候点头示意一下便罢——

“哟。”深山像个黑人说唱歌手那样朝他打了招呼。

田村皱起脸。

这0.1%的几率也太大了点吧。

“……深山さん。”田村鞠了一躬,有些不情不愿。

对方似乎还一点都没看出来他的不情不愿。

“田村さん为什么会在这里会见呢?”深山用一种特别雀跃但又一本正经的语气问道。

“中岛さん,是我最近正在帮忙处理文书的委托人……”他嘟哝着回答,低着头垂着肩膀。

“真的?”深山那夹杂着奶声奶气和成熟男性的声音传来,似乎对这个情报很感兴趣,“田村さん想不想去喝一杯?”

“深山さん想要去喝一杯吗……?”田村瞪大双眼,暗自希望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恳求,这样深山就不会再提出什么可怕的要求了。

“我刚巧要接手这个案子为中岛さん辩护来着,正好可以和你了解一下被告的情况。”深山轻松地说,完全忽略了他全是戏的眼神,音调就像是花瓣在阳光下跳舞。


(二)

深山的内心毫无波澜。

他甚至有点想笑。

这不怪他,只是因为坐在他对面的那家伙的哭相实在是太丑了。

他都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对面那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就突然开始哭了,嘴朝下撇着,脸皱在了一起,原本上翘的眉毛都垂成了八字儿的。


在几分钟前——「田村さん作为中岛さん的委托人都是做什么的?」——自己是这么问的。

「因为中岛さん想要买下的那家小饭店,是曾经黑田集团旗下的一家,因为经营不善就想要出手,中岛夫妇拿出了多年的积蓄,辞掉了本职工作,来实现他们一直想要一起经营饭店的梦想。」田村的表情非常严肃,思绪也颇为清晰地对他解释道,「我这一周以来一直在帮助他们办理相关执照,签署各类文件,中岛夫妇也非常期待他们即将开始的职业,虽然之前我们的确和黑田集团的秋本さん有过不和,但那些冲突都已经被解决了。」那代书士低下头,「我真的不相信中岛さん会去杀掉他——」

「你觉得中岛さん不会去杀人吗?」深山问。

田村疯狂地摇着头,「中岛さん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他随即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深山撇撇嘴。「我是中岛さん的辩护律师,有什么话都可以告诉我的哦。」

那个代书士便突然僵硬了起来,一脸便秘了似的表情。「其实——」他说,「其实——在中岛さん被发现犯罪的那天晚上,我刚刚和他见了面。」田村抬起手捂住了脸,「我是在那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离开中岛さん的家的,而命案发生的时间是十一点左右对吧?」


等到田村的双手落下来的时候,深山便看到了他现在看到的那一幕。

一点都不奇怪。深山想。他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任何事情是奇怪的,包括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突然在人满为患的餐馆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噘着嘴抹眼泪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奇怪。

一点都不。


“如果我能晚一点点走就好了。”田村用手掌擦着眼睛,“当时,中岛太太还挽留我了来着——如果我、如果我再稍微晚走一点点,说不定就能够给中岛さん做不在场证明了——”那代书士像是在经历着什么绝望的深渊似的,努力憋着自己哭泣的声音,以至于他说话的气息是一抽一顿的,“深山律师、如果我——没能帮到中岛さん、”田村突然停住了,他的手放下了,被他藏在桌子下面,那让田村的肩膀看上去更溜了。深山心如止水面无表情地抬起视线,看到田村湿漉漉的眼睛正看着他。

此时此刻,深山的内心毫无波澜。


*


“我会找到真相的。”深山说。他向来是不会对任何人说这种话的,只是在田村胜弘面前,深山莫名觉得这种没什么说服力的承诺却最有效果,“虽说被起诉的案件里,99.9%都会被裁定为有罪——”

——啊呀这家伙又眼含泪光了——“你倒是听我说完啊。”

“请不要再跟我提什么99.9%了……!”田村瞪大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请不要整天把这种话挂在嘴边就好像这是您事务所的广告语一样!”

这家伙连吐槽都不忘记说敬语……

深山咬住嘴唇。他差点就笑场了。

“真相就藏在那0.1%里哦。”深山平息了一下自己幸灾乐祸的内心继续一本正经道,“你不要总以为0.1%很小。”

田村怒视着他,没有说话。

深山扭过身子,从身后的书包夹缝里掏出一颗糖,举在田村面前。“你猜我现在会给你这颗糖吗?”他确信田村一定是想要的,因为在他对那个年轻的代书士不多的认知中,他非常清楚田村对“草莓味道”的任何东西都毫无抵抗力。

“我不想猜。”田村低着头故意不看他。

“现在我只有这一颗草莓味道的糖了。”深山夸张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着惋惜,“我一点都不想把这颗糖给你。”

田村就像盯着一个疯子一样地盯着他。

“换句话说,我想要把这颗糖给你的概率大概是0.1%。”深山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擅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人了。随即他把那颗糖放在桌子上,推向了田村的那一边。

“但是我现在把它给你咯。”他最后说。


所以,0.1%的概率是不是其实一点也不小呢。

东京有远不止一千家居酒屋,你还不是在那天晚上走进了我家的。


田村愣愣地盯着他,嘴半张着。深山看到他下排牙中间的那两颗稍微有些参差不齐,就像是小孩子刚刚长出来的拥挤的牙齿一般。深山便抬起视线。餐馆里的灯光莫名变暗了,坐在他对面的代书士在他逐渐稀释的视野内轮廓分明。他眯起眼睛,才费力地看到田村突然将视线移开了,头稍微朝自己的右侧偏差着,那让他看到了有些模糊的,在田村的脖颈之上笼罩下一小条阴影的下颚线勾勒出了那年轻人的脸。

随即深山看到田村的嘴动了动。

“哎,你说的什么?”他凑上前,故意稍微抬高了一点声音问道,一只手放在耳廓上。

“……”田村翘起的嘴唇又咕哝了啥,依旧没有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餐馆里太吵了,我听不到你说话。”深山将双臂弯曲起来支撑在桌面上,手掌刚好支撑着他的脸,在他的耳朵后面做出了收拢的动作。

“……谢谢咯。”田村的声音是越来越重的那种,第一个音节几乎就在餐馆的嘈杂声中淹没了。深山也并没有捕捉到。但最后一个音节却被田村很重地念了出来,在他的耳边嗡鸣着。那种语气非常奇怪,几乎让深山感受到了一点点笑意,他原本想要忍不住微笑出来,却又觉得自己的这种冲动无比的莫名其妙。


深山大翔挠了挠头。

他猛地移开了视线,让田村逃出了自己的视野。也没什么原因,就是突然觉得这样凝视着一个男人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三)

深山是在一周之后才给他打了电话的。那个时候刚巧是田村快要下班的时候,当他看到自己的来电显示页面上写着「深山律师」这四个字的时候,手一抖差点把他那快要报废的小手机摔在地上。

自从他们在看守所的会见室遇见彼此并且出去吃了一顿饭之后,他与深山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之后田村突然从自己的外套兜里摸出来那天晚上深山给的那颗糖,还会因为那名律师所说出来的奇怪的话而面带笑意。


「我想要把这颗糖给你的概率大概是0.1%,但是我现在把它给你咯。」

——切,什么嘛。这种二次元狗血少女漫的台词真是不着调。


田村却没有把那颗糖吃掉。它被他完好无损地保存在外套的口袋里,每一次他伸进口袋里去掏房门钥匙的时候,指尖都会触碰到那颗糖,上面已经沾染了他的体温,包装纸也已经不再光滑,稍微捏上去还会觉得那糖块甚至已经到达了濒临融化的边缘。

他执着地认为还没有到能够将那糖块吃掉的时间。

那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去吃掉它呢。

田村自己也不得而知。他只是抚摸着那颗糖,玻璃纸细腻而柔软,就像他脑海中的那个律师一样。


——糟糕。


田村深吸了一口气。他接通了深山的电话。

“深山律师?”

“田村,我找到证据了哦。”

田村一怔。

“能够证明你的委托人无罪的证据。”

他双手握住电话,在办公室里就扯着嗓子喊了出来。“深山律师,您等等,我马上就去您那里!”田村还没等对方回答,便撒了欢似的飞奔到大野前辈的办公室门前,刚要狂野地拽开门把手询问今天能不能早退,就发现前辈办公室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然而到底是谁开的门,田村却完全没有看清。

因为那扇门的棱角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他的额头上,等到他的视线回复正常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脑袋挪动一寸就会想吐。

——并且在这种性命悠关的紧急时刻他发现自己的内心想得竟然是「幸亏住吉前辈出去办公了不然又该嘲笑我了」。

……

不要。

不要啊。


荣田前辈那像极了佛像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你还好吗?”前辈一脸关心地问,方形的脸占据了他大部分的视野。

“前辈……”他僵直地躺在地上。

“田村你说……”前辈似乎下一秒就会掏出一个小本子把他的遗言记下来一样。

“我今天能早退吗……”

荣田前辈没说话,温柔地朝他点了点头。

——前辈的设定今天不太对啊。


*


直到田村从地铁站气喘吁吁地跑到斑目事务所的楼下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他是在冷静下来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刚才被荣田前辈撞的那一下子让他的额头破了相,血丝已经渗到了他的眉角,不过似乎是因为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涌上他的大脑,那让他一点都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当他拨通了深山的电话的时候,夕阳刚好在他的背后照射着斑目事务所的玻璃窗,将夺目的光芒扎进了他的双眼内。

田村一只手抬起来遮挡住阳光,另一只手将电话举在耳边。

那时候,深山嗲里嗲气的声音刚巧从电话里传出来,语气还算雀跃。“我正准备下班回家呢,你在楼下等我吧。”

“是!”田村非常肯定并且活力十足地应答道。

如果那时候他能够知道几分钟后会发生的事情的话,他就不会那么肯定了。


——其实也不算太糟糕,对吧?

在傍晚过于浓烈的夕阳之下,额角流着血,喘着粗气,衬衫全部黏在了身上,怀里还晕着一个专门处理杀人犯的律师,这种经历本来就很正常,田村深信这世界上每个人都会隔那么几天就遇到这种事情。

呵……

自己的人生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田村勉强挪动到路边的时候,他一只胳膊颤巍巍地支撑着那个看上去瘦骨嶙峋实际上沉得要命的律师,另一只胳膊抬起来准备叫出租车,等到出租车真正停在他身边的时候,那律师已经将脑袋非常舒服地靠在了自己酸痛的肩膀上了。

深山的头发特别特别软,在他的脖颈侧面安详地摩擦着。

他们去医院的路上由于下班高峰期而被堵得死死的,田村寻思着自己在把这家伙送到急救室之后就一定一定要随便叫一个深山的朋友来,爆炸头也好,黑镜框也罢,总之就是个什么人,然后自己就立刻跑路,从此与深山大翔再无瓜葛。

让自己与深山大翔再次见面的概率降低至0.1%。

——不对不对,是百分之零。

0.1%是什么鬼,自己明明就是被这个0.1%给害得死惨。


深山那个时候似乎还晕着,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躺成了一个特别舒服的姿势,头枕着自己的大腿。

方才田村在斑目事务所门外等候深山的时候,见那律师背着棕色的小书包沿着楼梯一扭十八弯地走下来,竟然在瞥到自己脸的那一瞬间就叽里咕噜跌跌撞撞地从楼梯上扑下来晕倒在他怀里了。他完全搞不懂这一切到底是作为一个刑事律师的套路,还是他真的病入膏肓,因为深山律师枕在自己大腿上的侧颜实在是太好看了——

等等。

自己是怎么突然想到这句话的?


田村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让我们重新来一遍。

深山一看到我就晕倒了,我现在需要把他送到医院急诊,然后就联系他手机通讯记录上的第一个倒霉蛋儿,从此与他相忘于江湖好死不相往来,但是深山律师的睫毛真的好长啊——

等……等一下。

好像又有哪里出了点问题。


“那个……”田村决定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他稍微倾身向前,试图问问司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医院,与此同时一直枕着他大腿的那家伙突然毫无征兆地坐了起来。

于是他们无比天造地设地撞在了一起。深山大翔遮着刘海的额头,和他饿了好多天所以尖了特别多的下巴。

“喂!”他怒气冲天地吼了出来,揉着自己的下巴。

深山没说话,捂着自己的额头。

“啊。”然后他说,打量了一下田村,“你额头的血被擦干净了。”

“……哈?”

“好样的。”深山颇为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探头到驾驶座旁边,底气十足地说了一串地址。

“等等、等等。”田村扒拉着深山的胳膊肘,“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家啊。”深山笑得像是仲夏的阳光,“我饿了。”


*


所以今天他都干什么了?

田村坐在吧台旁边,爆炸头在他的左边和一个客人纠缠起了他听都听不懂的问题。他试图理清自己今天工作早退出来之后的经历。

好心好意拖着一个晕血的刑事律师打算打车带着他去医院,结果那家伙半路上若无其事地醒了,蹭着自己打的出租车回了家,车费还是自己掏的,想来他田村胜弘可是自从开始工作以来都没舍得打过车的人啊,第一次还莫名其妙地给了这种家伙……

田村抱住头趴在了吧台上。

他觉得他的心在滴血。

更过分的是,他连口饭都没吃上。

因为啊,那一大盘深山特质咖喱饭,被爆炸头老板,爆炸头老板的另一个爆炸头弟兄,还有那个自称是深山大翔的女朋友的姑娘给抢着吃完了,并且现在那个女孩子还在他们所有人的耳朵边上叨叨自己和深山大翔的恋爱史顺带推销她的CD。

——「什么啊,他才不相信这个女孩子是那家伙的女朋友呢。那家伙那么感情麻木,怎么会有女朋友呢。」

田村被好几个人拥挤在吧台旁边,周围的人嘈杂不堪,却没有一句话是在对他而说,在那时他突然就发现自己这样酸酸地想着。

「深山大翔那种家伙又怎么会感觉出别人对他的喜欢嘛。」

那一瞬间,田村对他周围的一切突然就兴致全无。他站了起来,倒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那女孩子还在讲述着她与深山相识的第二年的故事,据说那是在他们还是青春年少时。田村抹了把脸——什么青春年少时啦。

深山却不在他的视野之内。


田村径自走上了二楼。大概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缘故,居酒屋内没人出面来阻止他。木制的地板将一楼的熙攘突然就隔在了另一个世界一般,让二楼的起居部分显得特别幽静而漆黑。田村伸出手来,看到右侧一排木质的推拉门中,有那么一扇,从纸面中透出一点暗白色的光。

他轻轻推开门。


深山大翔盘腿坐在矮桌旁,桌子上放着几本书,其中一本敞开着放在他面前。似乎是听闻到了自己开门的声音,那律师抬起了头,脸上的皮肤被挂得很低的吊灯照耀得洁白一片。

田村眨了眨眼。“你怎么自己偷偷摸摸跑上来了。”他撅嘴嘟哝。

“这是我家哎,怎么能说偷偷摸摸。”深山的上身朝后靠了靠,两只手支撑在地上,肩膀耸了起来。

“下面那些人我又都不认识,你撇下我在那里算什么啦……”田村抱怨着坐在了深山对面。

深山歪着头,小鹿一样的眼睛瞅了他几秒钟。

“所以,你来有什么事吗?”


田村听闻这问话差点没掀桌子。

——是你给我打电话说你破案了好不好?!

随即他看到了深山有点诧异的表情,浓密的睫毛在那人瞪大的眼睛周围张开,就像突然开屏的孔雀。田村意识到自己真的把那句话说出来了。

他立刻就怂了。毕竟面对着职业上的前辈,这么一句毫无礼貌的话已经太过胆大包天了。

“对不起。”田村低下头,目光盯着桌面一点都不整齐的纹路。

“我给田村さん打了电话,只是想告诉你我找到了那0.1%的真相而已啊。”


这家伙对「0.1%」这个概率到底是有多执念啊喂。


田村抬起头。他看到深山一只胳膊支撑在桌面上,手指摸着耳廓,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所以,您可以告诉我您的发现吗?”他问。

“这种事情可不能说哦。”深山秀气的眉眼弯了起来,“下周三的庭审,你自己去听就好咯。”

田村有些失望。他突然觉得很累,非常想念自己家里的那张狭窄的,布满灰尘的小床。他倒也不是很关心真相到底是什么,或是自己的委托人到底该如何脱险,这一切本应该在乎的,他似乎都并不太在意。——的确有一件事情让他挺在意来着,那件事情具体是个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所以,他折腾了这一晚上,额头被撞破了相,自己的工作没做完,没吃上晚饭,还莫名搭进去了昂贵的出租车钱,只是为了送这个无良律师回家,听了一堆他和那个「伪装女朋友」的故事,然后再灰头土脸地回自己家吗。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明明答应了老妈会好好学习,答应了前辈会努力工作,答应了自己最终有一天会成为一名最优秀的代书士,那么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从他认识了深山大翔开始,他都做了什么呢?


田村撑着地板站了起来,他俯视着深山,“喂,”他说,语气故意无礼了起来,“楼下的那个女孩子,很喜欢你的。”

深山抬起头来,双眼忽闪忽闪地望着他。

“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跟她说清楚啊。”田村继续理直气壮,“不然总耽误着女孩子的时间,让人家为你跑动跑西走南闯北的,你不觉得对不起人家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理直气壮。

田村说罢,便转过身去,噔噔噔走出房间,把地板踏得震天响,随即背过手去,轰得一声把身后的推拉门砸上了。

房间内却悄然无声。


*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田村摸了摸口袋,最终还是决定坐地铁回家,但这就意味着他不得不淋着雨从居酒屋跑到地铁站。大雨倾盆而下时,田村一瞬间就已经湿了全身。田村撇了撇嘴,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来由地觉得一身轻松。无论怎样,这种小概率事件——自从认识了深山大翔之后,他的人生中可尽是小概率事件。雨水顺着袖口滑落到他的手背上,沿着血管一路冰凉,最后悬在他的指尖上。当他在暴雨中奔跑时,身后越来越远的居酒屋内的嘈杂被雨幕这挡在了另一个世界之内。

大概是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之内吧?


(四)

门被打开的时候,深山看到一个脸肿得跟猪一样,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的人从门缝里看着他,吓得他差点把小纸条从口袋里掏出来打算确认一遍这是不是正确的地址。

——确认完毕。没错。真真切切是田村胜弘的家。


那这个梳着非主流鸡窝发型的猪是谁啊?!


那非主流却发出了田村胜弘的声音。“那个,深山律师,您来干什么啊?”

「忍住」。深山在内心告诫自己。「他说不定是得了什么绝症,所以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事务所的大叔不是说他生病了所以没去上班吗。」

深山笑了笑,挤开门走了进去,随即他发现那个疑似得了绝症的非主流居然还裹着一层棉被,棉被下面还疑似什么都没有穿。“昨天晚上不是下暴雨么,我家不知为什么停电了,做不了饭,所以借用一下厨房哦。”

“做不了饭为什么要来我家做饭啊!”棉被怪在他身后吼了出来,“你是一天不做饭就活不下去吗?!”

「是的,田村さん。」深山在内心回答道。「并且你忘记了说敬语。」

“等等,这不是重点。”田村像是一坨不明物体一样拱到他面前。“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我给你事务所打了电话,他们说你今天生病了没有来上班,所以我就问了一下你家在哪里咯。”深山轻描淡写,他打开冰箱门探头进去,发现里面除了不知名的黑暗料理,便是味道奇怪的食材。他屏住呼吸用食指和大拇指拎出了一瓶沾着不明油渍的番茄酱,突然就有点后悔不请自来到这家伙的狗窝了。“嗯……大概还是能用的。”

也许是自己长时间在冰箱内寻找食材而冷落了棉被怪,再加上自己那明显嫌弃的表情和语气,让后者突然就挤上前,把自己从灶台边拱开了。

“谁让你随便来我家了!”田村涨红着脸,双眼圆睁。

“嗯,只能做意大利面了。”深山故意抬高了声音,更加彻底地无视了棉被怪。


田村胜弘在他意料之内地,突然就不再抱怨了。


*


当盘腿坐在他对面的代书士狼吞虎咽地吃着他做的意大利面的时候,深山大翔就坐在那里看着,一只手摸着耳朵,另一只手托着腮。“我说,只要给你吃的,你是不是都能以身相许啊。”他问。

田村被呛到了,一口面条挂在嘴上,咽不进去吐出不来。

随即他红着脸慌张地摇摇头,面条挂在嘴上如秋千一样美好地摇摆着。

深山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样很危险。”

田村把那坨面条勉强吃进嘴里,白了他一眼,“谢谢了,还轮不着您替我操心。”下一秒那家伙就变了一张充满歉意的脸,“等等,深山律师怎么不吃啊?”嘴里居然还没停下来咀嚼的动作。

“你一天都没吃饭吧?”他还是选择了答非所问。深山其实自己一点都不饿。他早就已经吃过饭了。家中停电做不了饭也只是个没什么意义的借口而已,至于他为什么要找借口来着……

不知道啦。


田村瞪大了眼睛,直起身子,背上的棉被就非常优雅地滑了下去。深山定睛一看,发现那家伙真的是无比诗情画意地,除了一条平角内裤以外,什么都没穿。

“你怎么什么都没穿。”于是深山也这么说出来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田村从地上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昨天晚上我离开你家的时候下着那么大的雨,我又没有雨伞,又没钱打车。”——深山恨铁不成钢。「在我家借宿一宿也是可以的嘛。」他在心里这样想着。「我还是会勉强答应你的。」——“然后回了家衣服都湿透了,就全脱掉懒得换衣服就睡了,然后今天早晨起来就浑身难受,大概是因为淋雨了吧。”田村继续说,“还不都是因为深山律师。”

「怎么就都是我的锅了。」深山想。

田村怨念的表情突然就占据了他大部分的视野。

「好好好都是我的锅。」深山在心里冲自己耸了耸肩。

“所以深山律师是打算改过自新,给我做饭,然后把我委托人的案子的真相告诉我吗?”田村得寸进尺。

“那个可不行。”深山竖起食指摇了摇,“要等你自己亲自去庭审哦。”

——还有,等等,什么叫我改过自新?

“我怎么说也算是当事人,也应该有知情权才对吧?!”他就知道田村才不会善罢甘休,“我不管,我只听你亲口给我讲出来的,才不会去庭审呢。”昂着头,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田村一脸理直气壮。

深山眨了眨眼,歪了头。

他支撑着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扭过头去不再看着那年轻的代书士。

“随便你。”然后扔下一句,径自挪到厨房去清洗刚才用过的厨具。


深山对田村接下来的动作心知肚明,他就知道那家伙绝对会噔噔噔跑上前来跟他理论,于是他拿着自己正要清洗,还沾着点清洁剂的铲勺,挡在自己与田村之间,由于田村那比自己稍微矮了那么两公分的身高,铲勺被不偏不倚地挡在了那家伙的眉心。

“我今天跟加奈子さん说了哦,”他说着,并且意料之中,田村愣了一下,露出了些困惑的表情,“就是你说的那个喜欢我的女孩子,”深山解释道,“我跟她讲了哦,说抱歉,我觉得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你还是不要一直泡在这里,会很浪费时间,之类的——”

“你还真讲了啊?!”田村这一次却出乎他意料地打断了他的话,满脸的认真,“你不觉得尴尬吗?!”

“……是你让我讲的啊喂。”深山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所以,加奈子さん的回复是什么?”田村突然摆出了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老气横秋地昂起头。

——就说了这家伙一嘚瑟起来就鼻孔看人了。

深山咧开嘴,有点神经质地嗤笑了一声,“加奈子さん跟我发脾气了——说,”他抬高了音调,模仿着女孩子的声音说,“说「浪不浪费时间什么的要你管啊」,然后我就被骂了一通。”

“这是当然咯。”田村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头一点一点,“一个人喜欢你的时候啊,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是最珍贵的了,才不会觉得浪费呢。”然后他们就对视上了。

“懂了没?”田村嘚瑟着问道。

“你是故意把你的溜肩露给我看的吗?”深山问。

随即他侧了一下身,因为田村正抄起灶台上的一把菜刀朝自己劈过来。


*


田村就在他不远处,背对着他,把T恤套到脑袋上,头发七歪八翘地从T恤的领口钻了出来。那代书士回过头来,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T恤,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深山扬起眉毛,“没看。”

田村随即跑到他身边认真审视着他的动作,“深山律师是不是觉得有愧于我。”

深山瞥了他一眼,“你有病。”

“喂!”田村扯着嗓子喊,“我才不信你天生这么贤惠,白来我家给我做饭和洗碗!”

“谁说我是白来了?”深山又瞥了他一眼。

田村的表情立刻警觉起来,他手腕交叉,双臂在胸前摆出了一个“X”的姿势。“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深山咧开嘴冲他笑了一下。


「我哪里有什么阴谋。」深山厚颜无耻地想,「我才不是那么腹黑的人呢。」

于是他说,“在田村さん家里做饭很平静,没有人打扰。”他见田村要反驳,便继续补充道,“比起田村さん的聒噪,表哥家客人太多了,所以更吵。”

“你居然说我聒噪……”田村撅起嘴愤愤地嘟哝着,随即他抬起头来,突然换上了一副嘚瑟的脸,“深山律师每天晚上都能来我家做饭哦。”那代书士的两颗门牙在咧开的嘴唇之间闪闪发光,“不过我会给你深山律师开门的概率呢——”竖起食指在深山的两眼之间晃了晃,语调随之上下翻飞着,“大概是0.1%哦。”


那个时候田村离他很近,呼吸几乎就要触碰到他的胸口。表情高高在上却又不知好歹,昂着头和他对峙着,笑得眼睛眯成了半月,下眼睑上挤出了比常人要大的卧蚕,就好像用0.1%的梗来回绝他是历史性的胜利似的。

——あぁ、谁让我最擅长破解0.1%的真相了呢。你这种小概率根本就难不倒我啦,田村君。

因为深山当然知道这家伙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事情的发生可能性都是0.1%。

在那天晚上走进表哥的居酒屋的可能性是0.1%,帮他破案的可能性是0.1%,第二天能相遇的可能性是0.1%,给他开门的可能性是0.1%,吃掉他所有的草莓味糖块的可能性是0.1%,让他晕血还叫了出租车送他回家的可能性是0.1%,去庭审的可能性是0.1%,跑上楼对他说教着「你啊,要对女孩子负责任哦,做人不能够这么冷血」的可能性是0.1%。


那个啊,田村さん还有什么,就尽管交出来吧?破译0.1%的真相可是我最擅长的哦。


深山大翔突然就笑了出来,肩膀抖动着,声音有点让人不寒而栗。田村愣了一下,冲他稍有困惑地眨眨眼。

“之后就请多关照咯。”他说。田村胜弘浑身明显地颤了一下,抬起眼睛对上了他的视线。“给你的糖你到底有没有吃啊,可是草莓味的哦。”

“啊、哎……?”

深山无法控制自己的嘴角翘了起来。——真的是草莓味哦。

田村胜弘的脸上突然没有了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笑意,他英气的双眉垂了下来,深棕色的眸子里水波流转,涟漪荡漾。


(五)

糟糕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田村胜弘总是想着。

——明明恋爱的可能性为0.1%来着。



——————Fin.

*

其实这篇文是可以继续写下去的,我连之后飙车的情节都想好了因为我是个称职的司机。

然而我懒。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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